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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
“這樣漂亮的身子,再打下去還真是廢了?!被璋档臓T光里,個猥瑣的男子發(fā)出了有些滲人的笑聲。

“收起你那齷齪的心思,若是動了她,你也沒命。”方才數(shù)數(shù)的男子知道行刑的人疲累了,便停了下來。

行刑男子看著已經(jīng)刑架上痛到昏迷的女子勾出惡毒猥瑣的笑,甩著有些發(fā)酸的手,“你還別說,她渾身上下估計(jì)沒有塊好肉了,愣是忍著聲不吭,這么倔的妞兒雜家還是次見。”

“那當(dāng)然,她以前可是赫赫有名的女將,據(jù)說出生之時邊關(guān)風(fēng)沙大起,卻讓然引得百鳥朝鳳,被譽(yù)為天生鳳女?!被卦挼娜顺蛄四酋r血淋漓的女子,語氣中多少帶了些惋惜。

“得了吧,雜家可是得了好處,要實(shí)打?qū)嵉厮藕蜻@位廢后的,厲害,再厲害現(xiàn)在也是階下囚?!扁嵦O(jiān)不屑地開口。

“此人命格奇特,據(jù)說命犯孤煞,妨己害人,據(jù)說不僅克死了父母,還克死了她的祖母?!蹦侨艘膊欢嗾f,“你歇好了就趕快些,雜家還等著回去復(fù)命。”

“好?!敝匦?lián)炱鸾菰邴}水里的藤鞭,猥瑣太監(jiān)又用力地將鞭子甩到女子身上,那女子痛得猛然抬頭,又再度沉默地低下頭。而那太監(jiān)仿佛見到這幕卻是更加興奮,每鞭都是實(shí)打?qū)嵉卮蛟谂計(jì)赡鄣纳砩?,時間皮開肉綻,鮮血濺……

“百、百……百?!贝驂蛄藬?shù),猥瑣太監(jiān)嫌棄地將幾乎成為血人的女子像破布樣扔在角落里,隨后又強(qiáng)行往她嘴里塞了顆藥丸,隨后罵罵咧咧地離開了。

方才還昏迷的女子在兩個太監(jiān)離開后,猛然睜開血紅的眼睛,黑暗中近乎妖冶。方才吃下的續(xù)命丸被她猛然咳出,隨后狠狠碾碎在腳下。

岳千帆,曾是高高在上的皇后,卻被誣陷與侍衛(wèi)通奸,成為湟源國朝史上位被下入慎刑司的廢后。當(dāng)年那個毫無根基的皇子洛朗逸對她粲然笑,那抹純凈的笑容就那樣毫無預(yù)兆地照進(jìn)她灰暗的時光,從此改變了她的生。

“你為我平定天下,我許你不離不棄。”就為這句誓言,她為洛朗逸精心謀劃,步步為營,心意地終于將他推到皇位之上。這切,足足花了年的時間。

已經(jīng)瘦如枯柴的手撫上自己的小腹,血紅的雙眸溢出滔天仇恨。她以為,她的真心終究為換來幸福,卻沒想到換來的,竟然是這般凌辱悲慘的下場!

年前。

偌大的宮殿里,岳千帆眉眼溫柔地?fù)嶂约旱耐蛊鸬男「?,輕聲哼唱著母親在世時時常唱給她的小曲。

“都說小姐粗魯無禮,奴婢看那些人簡直都是瞎了眼。”說話的是千帆的貼身婢女冬兒。

笑著嗔了冬兒眼,岳千帆微微笑,“我的小瑞兒,不要聽冬兒瞎說哦,母后是世間最溫柔的女子。”

冬兒聽到自家小姐這般說,不禁笑出了聲。小姐出身將門,哪里學(xué)得會那些嬌柔做派,要她說,她就喜歡小姐這樣爽朗英姿的女子。

人正說笑間,方才還晴朗的天轉(zhuǎn)眼間便狂風(fēng)大作,瓢潑大雨傾盆而下,那急促地雨聲仿佛敲打在岳千帆的心上,沒來由地陣心慌。還未來得及讓冬兒關(guān)上窗子,卻聽到雜亂急促的腳步聲由遠(yuǎn)及近。

抬頭望去,千帆連忙起身,由冬兒扶著行禮道,“圣上萬安?!彼梢詾樾膼鄣娜藱C(jī)關(guān)算盡,也可以為他斂去芳華,只做個普通的賢妻良母。

立在殿門外的男子面容俊秀,薄唇緊緊抿成條直線,仿佛在隱忍著什么。立在殿內(nèi)的千帆卻是被男子身明黃刺痛了眼睛,時間竟然有些看不清楚男子的面容。

下刻,洛朗逸已經(jīng)踏步向前,大手揮,巴掌將岳千帆狠狠打翻在地,怒罵道,“不知檢點(diǎn)的賤人!”

“皇上,皇上,您不要打娘娘,娘娘肚子里還有孩子,您要打就打冬兒吧!”冬兒瑟瑟發(fā)抖地護(hù)住嘴角已經(jīng)見血的岳千帆,哭泣著喊叫。

“滾開!”洛朗逸腳踢飛了冬兒,冬兒就像冬日的雪絮般撞在墻上,掉落下來,再也沒了聲息。

“千帆究竟做了什么!”岳千帆護(hù)著自己的小腹,眉眼冷峻,“皇上就是讓千帆死,也要死個明白!”

“哼,把那人給我?guī)蟻恚 鼻Ха弁?,侍衛(wèi)押上來那個奄奄息的人,竟然是岳禮!

“岳禮!”千帆驚叫,“圣上為何將千帆的侍衛(wèi)折磨成這般模樣?”

“哼,你與岳禮通奸,竟然還有臉質(zhì)問本皇?”洛朗逸俊美的面容幾近扭曲,“來人,把他給我扔進(jìn)煮沸的油鍋里去!”

“洛朗逸!”千帆眼見那些侍衛(wèi)拖走了岳禮,終于發(fā)怒了,她猛然起身,雙明眸怒視著自己深愛的男人,“洛朗逸,你如果想要這皇后之位去討好岳珠兒,大不了將我打入冷宮!為了她,你讓我設(shè)計(jì)殺你大哥,為其改換身份,我都未曾多言,但是如今你如此污蔑本宮,到底是何居心!”

“在本皇面前,你個賤人竟然如此放肆!放心,本皇定會如你所愿?!甭謇室莺笸瞬剑皝砣?,將廢后打入冷宮,另外派人剜腹取子?!?

“洛朗逸!我腹中乃是你至親孩兒,你竟然狠辣至此!”岳千帆雙眼赤紅,她當(dāng)初怎么就沒有發(fā)現(xiàn)此人乃是狼心狗肺之輩!

“珠兒久咳不愈,相師言可取未成形孩兒之血服下,不僅可以痊愈,還有延年益壽之效?!崩淅涞每戳嗽狼Х男「寡郏斑@肚中的孽種生下來也是禍害,倒不如拿來做藥?!?

岳千帆聽聞此言,倏然抽出腰間軟劍,指著洛朗逸道,“洛朗逸,今日我岳千帆與你恩斷義絕,若是你執(zhí)意動我腹中孩兒,我定與你不死不休!”這就是岳珠兒,她的好姐姐,不動聲色便可以將她推入地獄!

“哼,你還不知嗎?”洛朗逸看著岳千帆,鄙夷地開口,“你粗魯無禮,潑辣蠻橫,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嗎?我不過就看中了你這身本事,像你這種潑婦之流,怎么能成為湟源國的皇后?連你的丫頭都背叛你呢,夏兒給你奉的茶可是摻了東西的……”說罷,轉(zhuǎn)頭對殿外說道,“夏兒,快些來看看你的小姐,別讓她驚擾了珠兒。”

“是!”夏兒嬌弱的聲音響起。岳千帆心神俱震,怒視著自己的貼身婢女夏兒,卻因?yàn)橹辛耸Щ晟喩碥浫鯚o力,癱倒在地。群嬤嬤看準(zhǔn)了時機(jī),連忙簇?fù)矶?,將她手腳綁在床上。

“小姐,你也別怪夏兒,要怪就怪你命不好?!甭謇室菰缇碗x開了此處,心心念念去見他的珠兒。

見眾人都在準(zhǔn)備剜腹的東西,夏兒在千帆耳邊嘀咕著,“當(dāng)年大夫人就是看不慣房得寵,所以才在老爺和夫人出征之前下了藥,到了戰(zhàn)場上毒發(fā)身亡誰也查不出。要是老夫人活著,大夫人始終也出不了頭,所以她才會害了老夫人。春兒和秋兒都被他們害死了,小姐,夏兒真的不想死,夏兒也是迫不得已,畢竟識時務(wù)者為俊杰……”

見那些嬤嬤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好了,夏兒也不再言語,完全不知道千帆此刻的心里有多恨。原來,自己最愛的父母、祖母,都是被她曾視為親母的大伯母所害!岳珠兒!洛朗逸!你們好對心狠手辣的狗男女!

饒是千帆恨意滔天,可仍舊抵不過失魂香的作用,終究是昏了過去。當(dāng)她再醒過來時,她腹中孩兒已經(jīng)沒有了,自己丟在慎刑司,日日承受鞭笞之痛,卻仍因?yàn)楹蘧髲?qiáng)地茍延殘喘。她拼命地告訴自己,定要活著,哪怕是這般屈辱無望地活著,她也要看著那對狗男女不得好死!

突然,方才緊閉地牢門被重新打開,陷入回憶的千帆有些迷茫地抬起頭,卻是看到了個身著華貴衣服太監(jiān)對著那猥瑣太監(jiān)嫌惡地說道,“皇后娘娘即將臨盆,卻頻頻噩夢,相師言明血脈相克,皇上今個兒下旨將此女處死,你們手下利落下,別壞了大事?!?

聽聞此言,千帆冷冷笑,原來,是那岳珠兒終于受夠了她這個廢后依舊活著的惡心,是要來取她的性命了。可惜啊,她還沒有看到那對狗男女的下場……

猥瑣太監(jiān)聽到命令,立刻上前,差使兩個小太監(jiān)重新將千帆綁在刑架上。

...

千帆沒有反抗,也無力反抗,對她來說,所有的刑罰都不能平息她的憤恨。剜眼割舌,岳珠兒是有多怕她轉(zhuǎn)世投胎,竟用這般陰毒的法子阻她輪回?可那又如何,她岳千帆哪怕不入輪回,也要報(bào)仇!

猥瑣太監(jiān)取出專門用來剜眼割舌的工具,毫不猶豫對著那張?jiān)缫咽莨轻揍镜拿嫒菥拖铝耸帧D穷愃粕鬃拥呢嘌鄣端查g沒入眼中,強(qiáng)烈的痛楚瞬間剝奪了全身的感知,被綁住的千帆攥緊著拳頭,手指泛白,骨節(jié)分明,倔強(qiáng)地不肯昏迷,她要記住,記住這些痛,記住這些恨,記住害她的這些人!

“岳珠兒!洛朗逸!你們這對奸夫淫婦!我岳千帆對天發(fā)誓,若有來世,定要與你們不死不休,我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!”岳千帆的喉嚨已經(jīng)被滾油燙壞了,她嘶啞著怒吼,仿佛是困獸發(fā)出了最后的悲鳴。

“放肆,竟敢對今上不敬!”那太監(jiān)見她嘶吼,連忙怒斥道,“你們還不快些動手!記得,人扔到亂葬崗里去,竟然敢辱罵皇室,就讓野狗分食了去……”

血淚順著千帆骯臟不堪的面頰流下來,這個倔強(qiáng)的女子終于耗盡了最后絲氣息,無力地垂下了頭。

“千帆!千帆!快醒醒!”

“小帆!小帆!不要睡了,好嗎?”

是誰在叫她?

可是她好累,好痛,她不想再醒過來了……

不可以!她還要看著那對狗男女不得好死,還要為爹娘和祖母報(bào)仇,她要好好活著!仇恨瞬間席卷了肢百骸,千帆猛然睜開眼睛,卻被突如其來的陽光刺得眼睛澀澀地疼,連忙抬手去擋。

陽光透過木窗,在地上投下深深淺淺的紋路來。

“怎么會……”抬起手,千帆眸中閃過絲緊張。她歲下嫁給洛朗逸,年后輔佐他稱帝,在皇后之位上坐了年,最后在慎刑司熬了年,她死的時候已經(jīng)是歲了!可眼前這分明就是個女孩子的手!

呆呆地看著窗邊那溫暖而明亮的陽光,直到聽到屋外傳來低低地說話聲千帆才倏然清醒。正要起身,卻是陣暈眩,頭痛欲裂。

院落中,千帆身邊的等丫頭春兒語速飛快地開口:“夫人,這件事真的不怪小姐,是大老爺家的那位姑娘自個兒不小心落入池塘的,小姐為了救她,還嗆了好幾口水呢!”

“春兒,你也知道老爺?shù)钠?,那姑娘?zhǔn)兒咬定就是帆兒推她如水,若是不罰,大房那邊自然不會善罷甘休?!鼻Х哪镉H冷玉茹看著春兒道,“你自幼在帆兒身邊,我知你是個穩(wěn)妥的人兒,但是這里不是邊關(guān),萬事要多留心才是。”

“夫人教訓(xùn)的是,這次若是春兒攔住了小姐不與她們游湖,也不會害的小姐被罰,跪了夜祠堂,這天寒露重的,定然會發(fā)熱,都是春兒不好。”春兒的聲音已然有些哽咽。

聽到這番對話,千帆的腦中片空白,下意識地看向房間內(nèi),那種熟悉而又溫暖的感覺撲面而來。此刻冷玉茹與春兒的對話仍然清晰地傳入千帆耳中。

“也怪我和老爺,邊關(guān)事務(wù)繁忙,直將她當(dāng)作男兒養(yǎng)著,使得帆兒性子直爽,又不拘禮教。過些時候,夏秋冬人便會從邊關(guān)趕過來了,到時候你自然輕松些。”冷玉茹很少呵斥下人,對待春兒這種自幼伴在女兒身邊的更是憐惜有加,自然不會因此事苛責(zé)。

春兒氣的直跺腳:“都是那姑娘,紅口白牙地便污蔑小姐,還說小姐平日里就欺負(fù)于她,仗著小姐昏厥不能揭穿她而已。夫人,小姐醒過來,怕是要記恨老爺?shù)?。?

“老爺也是為了她好,若是不罰,還不知道大房想出什么招數(shù)來對付帆兒,等到帆兒大了,自然會明白老爺?shù)目嘈摹!崩溆袢銍@口氣,“你去小廚房盛碗粥來,王大夫說帆兒今日會醒,睡了那么久,自然會餓的。”

“是,夫人。”春兒的腳步聲漸漸消失。

這究竟是怎么回事?春兒不是早在她成為皇后之前就被惡人所害了嗎?所以她也死了嗎?她不是被剜眼割舌了嗎?為何還能看到,還能說話?還躺在自己曾經(jīng)的閨房里?她掙扎著起身,房門就在這刻被推開了。

轉(zhuǎn)過頭,卻是看到娘親冷玉茹光潔的面容,烏黑整齊的發(fā)髻,是娘親……來不及想太多,千帆卻是用盡全身力氣,猛然撲進(jìn)冷玉茹懷里,放聲大哭。

也不知道哭了多久,千帆才抽抽噎噎地從娘親懷里抬起頭來,啞著嗓子道,“對不起,娘親,帆兒讓您擔(dān)心了。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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