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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我會一直保護(hù)你的

她三歲,第一次見他,抓著他的手對他說:哥哥你好帥啊。然后就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他后面。

她六歲,她拉著他的手,趁著夜色悄悄砸碎了欺負(fù)他的那家人的玻璃,月色下她一本正經(jīng)地看著他,信誓旦旦地說:我會一直保護(hù)你的。

她十六歲,第一次坐在他自行車的后座上,看著陽光下他的笑容,就幻想著能和他一輩子。

她二十六歲,為了救他沖進(jìn)火里,差點(diǎn)丟了一條命。

三十六歲,她死在他懷里,從此世間,再無她。

昏黃的燈光籠罩著屋子的每個角落,微風(fēng)吹動著白色的半透明窗簾,整個屋子安靜又愜意。褐色的沙發(fā)上坐著一個男人,他微闔著眼,把頭往后靠著,眉頭緊皺,濃密的睫毛像一把小蒲扇不安地扇動著,似乎在隱忍著極大的痛苦。

咔噠的開門聲響起,房間里走進(jìn)來一個人,一身考究的灰色西裝,皮鞋擦的一塵不染,手里拿著一個黑色的文件袋,張春淼推了推厚厚的眼鏡,看著眼前靠在沙發(fā)上的男人。

“夜先生”

“燈關(guān)上”

“???哦?!?

張春淼反應(yīng)有些遲鈍,,他見過很多怪人,大都有自己的怪癖,有些人怕黑,有些人怕陽光,形形色色,各不相同,好吧,他可以試著去理解的,只不過這次的顧客是黑幫老大,他這些心里還真有些怵的慌。

他聽話的關(guān)上燈,房間里陷入一片黑暗,白色的月光從窗外傾瀉而入。張春淼眨眨眼適應(yīng)了下房間里的光線,他看著那個男人緊皺的眉毛松展開來,睜開眼睛直愣愣的看著窗前的地板,那雙眼睛是典型的深窩眼,配上那高挺的鼻梁干凈有型,使整張臉兼有西方的立體輪廓和東方的俊雅內(nèi)斂,只是此刻卻充滿了疲態(tài)。

張春淼不敢耽誤時間,趕緊進(jìn)入正題。

“夜先生,先喝點(diǎn)水?!睆埓喉的闷鹚沽艘槐逅o他,在文件袋抽出資料放在茶幾上,他努力忘記眼前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黑幫老大,只把他當(dāng)一個普通病人來看待。

“夜先生,可以先跟我聊一聊發(fā)生了什么事嗎?”

夜清眠靜靜地看著月色,想說也不知該怎么如何說起,他的眼中倒映著月光,平靜而無波瀾。

張春淼事先了解過他的情況,心愛的女人為他擋了一槍,沒搶救過來,他傷心欲絕抱著那女人的尸體不撒手,不吃也不喝,一夜之間頭發(fā)半白。張春淼心里感嘆了一句:這小子是個情種啊。這是除了給的價錢高的之外讓他冒著生命危險來的第二個原因了。

“說出來心里會好受一些”

那邊的人卻又是一陣沉默

張春淼感嘆著:用情真深。

“可以和我講一講和她的過去嗎?”

張春淼使出渾身解數(shù)引導(dǎo)著夜清眠,但無論他怎么說什么,那邊的人都是一句話都不說。據(jù)說張春淼醫(yī)生從業(yè)十幾年,治療成功過無數(shù)的案例,都是憑借著他心思縝密敢于走偏路。

他推開眼前的病例本,手里握著玻璃杯在桌子上慢慢轉(zhuǎn)著,緩緩開口道:“你知道什么是愛嗎?”

愛,是什么?愛是青春,是悸動,是你站在那,我心中洶涌澎湃的思緒,或是你回眸時我溢出眼睛的期許;愛是相知,是相守,是你未歸時,我守住柴米油鹽的寂寞,或是你歸來時我留在鍋里溫暖的湯,深夜明亮的燈。

夜清眠坐直了身子看了他一眼,站起身盯著窗外各色的燈,黑暗中他的影子高大卻落寞,良久,他才喃喃說道:“是什么?”

張春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,擦了擦腦門上并不存在的汗,媽呀,終于開口說話了。

“愛分為很多種,對她來說是奉獻(xiàn),對你來說是什么?”

奉獻(xiàn)?她跑過來擋掉那顆子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播放著,他的閉上眼睛,重新進(jìn)入到那個痛苦循環(huán)中。

“你愛她嗎?”

他沒有回答他,只是抬起手摸著玻璃,輕輕的溫柔著,像擦拭著什么絕世珍寶。

“人真的,有靈魂嗎?!币骨迕呔従彽?

“有啊,連科學(xué)家都說過有很多科學(xué)解釋不了的事”張春淼被他問的一頭霧水

黑幫老大的腦洞果然很奇怪啊,算了,順著他的思路講吧。

接下來的談話里,張春淼化身神棍為他講了幾個靈異的故事,跟他證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魂的存在。

“如果她現(xiàn)在在你身邊,你要對她說什么呢?”

夜清眠沒有回答他,扔下這么一句“謝謝你張醫(yī)生?!?

然后他就欣喜的走出去了。

張春淼撓了撓腦袋,我擦?這么快就搞定了嗎?

張春淼看了下時間,嗯,今天賺了這么多錢,一會可以去吃頓大餐了。剛剛他擦這塊玻璃干嘛?這玻璃這么值錢嗎?

他走到剛剛夜清眠站定的位置,抬起頭,看著玻璃窗上殘留下手指留下的痕跡,一輪明月靜靜地躺在那里。

另一邊,林季澤在椅子上跳起來,

“你瘋了嗎?夜清眠,我知道阿月的死對你打擊很大,但你能不能清醒一點(diǎn)?”

“我很清醒?!币骨迕呶罩蛟谧雷由希斑€有,她沒有死,她只還活著?!?

林季澤也意識到剛剛說錯話了,自從姜明月死后,夜清眠一直都在逃避著,甚至不敢有人提“死”字。

房間里良久的沉默,所有的人都不敢說話,剛剛那個狗屁心理醫(yī)生和他講了什么呀?林季澤繞過桌子走到夜清眠身邊,拖起他剛剛用力砸桌子受傷的手,用藥棉擦著上面未干涸的血跡。

“阿眠,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會有人死而復(fù)生呢?”

“會有的,這個世界上沒有錢買不到的東西”他言語堅(jiān)定,目光灼灼。他倒不是被心理醫(yī)生治好了,他早就打定這個主意了,只不過他看那個心理醫(yī)生太不靠譜了,說話前言不搭后語的,他懶得理他。

是夜,夜清眠自她死后第一次躺在床上睡覺,他安心又滿足,覺得人生又充滿了意義。

燈已經(jīng)關(guān)了,房間里撒滿了冷冷的月光。張春淼的話緩緩在他耳邊回蕩:如果她在你身邊,你想和他說什么?

男人的清冷的聲音充滿了委屈,像小孩子撒嬌般自言自語道:“姜明月,騙子,你說過的,會一直保護(hù)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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